1.
这已经是我第二次看到他了,我和他之间只隔了一块玻璃。那人全身罩着一件黑色斗篷,脸在面具后看不真切。
他对我挥了挥手,声音模糊而听不清。
我只觉得耳朵嗡的一声,整个人就随着破碎的玻璃向后飞了出去。
四周黑暗而无边无际。
不久,光透了进来,四周一片血迹,我揉了揉眼睛,发现这是我家,而父亲领养的邓超哥正拿着破碎的啤酒瓶子不断击打父亲的头部。
我看到那个黑斗篷人之前,明明是一家三人温馨的吃着晚餐。
父亲还拿出了珍藏的葡萄酒以庆祝超哥和我考上大学。
突然这样,我有些反应不过来。
但还是记得要阻止他。
跳下椅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头上也有血迹流下来。
抹了把遮住视线的血迹,我紧紧抱住了邓超,把他往后拖,超哥嘴里嘶吼着敢碰他,我打死你。
我赶紧握住他拿碎瓶子的手,嘴里安抚没事了,超哥没事了。
情绪失控的超哥听到了我的声音,愣了下,突然转身抱住我,只是哭,说你没事就好。
一个小时后,警车鸣着警笛来了。
父亲当场死亡,我报警的时候就已经没救了。
超哥被带走,他对我说要好好的,代他过好这一辈子。
我安排好父亲的葬礼后,超哥在狱中自杀了。
我向警察打听,才知道超哥后背等不裸露出来的部分,早已经伤疤遍布,明显是多年家暴。
而我却以为我们一家是平和而幸福的。
我很愧疚。
连着两场葬礼,我思绪很乱,再睡不安稳。
直到梦中与那黑斗篷人再次相遇。
他说欢迎来到第三维度。
2.
黑斗篷人这次与我并没有玻璃隔断,我走到他面前,他说可以让我回到我想回到的时间段去改变些什么。
我开始回忆过去。
3.
我叫陈赫。.
我本来是父母双全的温馨之家,可父亲中年之后,却迷上了喝酒,每次喝完都要砸东西,我的母亲忍无可忍,签了一纸离婚诉状,拉着行李箱潇洒的离开了。
我本来可以跟母亲走的,但我同情父亲,中年失业又离了婚,所以选择了留下来。
父亲待我是极好的,因为我从初中开始,就可以拿几块钱的烂水果做成二十块的精致果盘卖出去,家里的收入基本靠我。
我15岁的时候,也就是父母离婚一年后,父亲带我到孤儿院,让我选一个哥哥回去。
我从十几个小朋友里一眼就看到了邓超。
我说就他吧。
邓超就这样进入了我的生活。
把邓超接回家的那天晚上,我在梦里第一次见到黑斗篷人,他与我隔了个玻璃。
我想那晚大概是邓超噩梦的开始吧。
之后三年,我们像普通家庭一样合美,父亲不再喝酒,专心我两的学业,他和善的把我们教育成准大学生。却在送我们去大学的前一天晚上,被超哥打死。
之后超哥自杀,父亲虐童的真相也被知晓。
我记下了三个重要的时间点,去孤儿院选哥哥的时候,超哥被接回家第一次被虐待的时候,去大学前一晚的时候。
黑斗篷人看着我睁开眼,说有决定了?
我说就那一晚吧。我第二次见到你的那晚。
4.
我睁开眼的时候,父亲已经把丰盛的饭菜摆在了桌上,并从酒窖里拿了一瓶葡萄酒。
这之后的记忆因为我去了第三维度而缺失了。
所以我注意力非常集中的等待接下来的发展。
答案是酒瓶撞击我脑袋的剧痛,我捂着脑袋,听到父亲说,我怎么会让你解脱,如果你去大学里,我就把陈赫打死。你爱陈赫不是吗?为了他,留下来。
邓超眼睛都红了,一把就夺过酒瓶。
可能邓超一直以来不反抗的隐忍,让父亲忘了他也是个一米八的成年男子了。
就在邓超酒瓶砸下去前,我抱住了他,说超哥,绑起来,报警。
邓超瞬间清醒。
我们两个一米八,制服一个没有武器的中年人还是没有问题的。
之后警察带走了父亲,我的流血的脑袋,是他伤人的铁证,他被判了三年。
从法院出来后,我问邓超你是真的喜欢我,为了我才隐忍下来不说的?
他沉默了。
眼睛不敢看我。
我拉住他的手,别怂啊,为美好的明天,我们不醉不归。
不知道是出于内疚还是真喜欢上了邓超,总之之后三年,我们真的成了情侣,在大学校园里肆无忌惮,看电影,接吻,上床。
就在毕业那年,他准备了烛光晚宴,向我宣誓一生。
我答应了他。
在从餐厅回学校的路上,我们手拉着手,却突然被人从后打了一闷棍。
十几个纹身的壮汉围着我们,下手狠辣。
超哥把我抱在怀里,我说不用保护我,我他妈不怕疼。
然后我听到了笑声,我的父亲扒开了人群站在了我们面前。
三年过去了,我都忘了这变态出狱了。
他阴阳怪气的说,你们不来接我,只能我来找你们了。打死他们。
这时这群壮汉才算真的亮出底牌,木棍扔了,人人从腰间拔出一个匕首。
我死过去的时候,来到了第三维度。
5.
你听过蝴蝶效应吗?黑斗篷人问我。
我还没从剧痛中缓过神来,没好气的说,不就是非洲蝴蝶一扇翅膀,美国就龙卷风吗?
他说是啊,你改变了一个悲剧,却可能造成另一个悲剧。你还准备回到过去吗?
我说当然。就回到超哥来我家的第一晚。
黑斗篷人说好。
6.
我从床上起来,发现这真是我15岁的时候。
我家在一楼,并且带一个地下室。
我猜他们在地下室,就摸黑走了过去。
地下室果然亮着灯。
父亲手拿鞭子,让邓超脱下衣服趴在椅子上。
邓超不肯,父亲说你不是说喜欢陈赫吗,你要不配合,我就去打陈赫。
邓超扭着衣服,半晌,准备就范。
我赶紧冲了进去,大喊我报警了,你要打下去就是虐童。
父亲显然没想到我会过来,还报了警。
他的脸一阵扭曲,反手就给了我一巴掌。
然后他把我和邓超绑在椅子上,并且拿来了两个煤气罐,拧开了盖子,就着打火机点燃了。
6.
我又回到了第三维度。
黑斗篷人带着面具看不到脸,可我就知道他在笑。
他说你还要试吗?
我说让我想想。
孤儿院时不选择邓超就不会让邓超受虐待,但父亲还是会选择其他人。
那么结局还是不变,只不过人换了而已。
如果我跟母亲走,父亲大概还是会领养个孤儿虐待。虽然我和邓超都没事了,但被挑中的孩子就成了我们的替身,于心何忍。
我破釜沉舟,说你让我回到去孤儿院的前一晚。
7.
父亲第二天带着我来到了孤儿院,他笑的很慈祥的让我选一个哥哥。
我面无表情,把昨天晚上撞得一片青紫的手臂从长袖里露出来,为了被虐待看起来真实,我还买了烟烫了几个烟疤。
福利院的领导吓坏了,我说我爸虐童,你们不能让他领养。
身后福利院的领导报了警。
父亲狠狠踹了我一脚,说你个小兔崽子设计我?
我只是露出满是青紫的腿和手臂。
不一会,我昨天打电话要她来接我的妈妈来了,跟来的还有警车。
父亲彻底进了全国福利院的黑名单,而我被母亲带走,第二年就去了美国定居。
没人会再受伤害,虽然错过了邓超,但这个结局刚刚好。
8.
我大学学的医学,毕业后天天轮班,累得像狗。
美国也能收看到国内频道。
我看过几部电视电影。都是邓超演的。
一转眼十年过去了,没想到他成了巨星。
邓超不止一次在采访说,他在福利院觉得自己被抛弃,一直自暴自弃,直到有一个少年亲自说出父亲虐童救了他们,才让他觉得,其实自己是有价值的。
至少那个男孩那么觉得。
9.
邓超的电影到美国宣传,首映会我去凑了热闹。
散会的时候有些唏嘘,但毕竟我和他都安好,这结局很得我心。
出走廊的时候我正好遇到邓超,他不知怎的,看到了我的手臂。
那上面还有烟疤。
他突然很紧张,手拿衣服擦了擦,伸出来说我叫邓超,认识下?
我笑着在他手上写了一串电话。
10.
我和邓超在一起后有一天,我梦里来到了第三维度,黑斗篷人没带面具,赫然是我的脸。
我很吃惊。
他说我就是因为怎么都救不了自己世界的邓超,而自愿留在这。
他说谢谢你,我也该走了。
第三维度是平行世界的交叉点,现在主人走了,第三维度也将不复存在。
醒来的时候,邓超在我身边睡的像猪,我踢了他一脚,笑了。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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